月君lof

偶尔写点个人兴趣的东西。MIKI本命。
微博@十六月十三君

【龙宽/菊芥无差】思いの形

 

- 啥也没有所以是无差

- 芥川视角

- 意识流,OOC,文笔渣(

- 涉及部分芥川生日特殊回想剧情,剧透注意

- 个人理解非常多,以及有一些自己对史实的执(wang)念(xiang)

- 以上如果可以的话

 

——————

 

 

“那就小心点哦,龙。”

“嗯,我知道了。回见,宽。”

“啊啊,回见。”

这么说着的宽微微眯了眼睛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然后转身向司书室的方向快步离开。

大概今天也有大量的工作要处理吧。

我停留在原地稍稍看了那个背影一会,也转过身前往方向相反的潜书区。

阳光透过大幅的落地窗照进这个会客厅前的走廊,是一个晴朗得令人心情舒畅的午后。

直到刚才还和宽一起在会客厅喝着红茶。味觉敏锐而对食物十分考究的他大谈起了红茶讲义,而对此几乎一无所知的我只是听着他说也觉得有趣。要说的话宽的说明相当简单易懂又生动形象,是相当有意义的时间——只是身为唯一听众的我,相比红茶讲义,有时更被宽在讲话时的神采所吸引。自然而然地心情就晴朗起来。

虽然对宽来说,稍微有点过分呢。

想到这里,不自觉地轻笑了出来。

但是对我来说确实是相当有意义的时间哦。不同意义上。

宽……不知道是不是也知道这一点呢。

和我不同,在各方面都很能干的宽除了常规的潜书外,还经常帮忙司书事务上的事情,对图书馆与政府之间的联络来往似乎也略知一二。今天大概也要在司书室处理不少我完全不熟悉的工作吧。即便如此还每天都不放过最爱的将棋,到底是怎样平衡时间和精力的呢,时不时地令我惊讶到难以理解的程度。

对对,除此之外还总是在照顾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啊。

就算是到了现在,每次有碍书潜书前总是不忘叮嘱我一句要小心。也笑着和他说过“宽还真是爱操心啊,明明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当然不可能是厌烦,只是这么说了之后能看到宽露出稍显困扰的笑容,觉得那也有些有趣——对,然后宽就会露出这样的稍显困扰的笑容,像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啊”地回答我“说的也是啊”。

但是最近好像总是倾向于默默接下宽的这份好意。虽然自己不可能看到,但在没有意识到的地方,自己大概也是笑着说了“我知道了”的吧。然后他回应自己的笑容总是和往常一样,令人莫名感到安心。

今天也是,平和到不可思议的日常呢。

 

* * *

 

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转生”的时候果然还是有些混乱的。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带着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气息,虽然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对自己的好意却还是忍不住对未能细细分辨的环境感到畏惧。就在那时宽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

“龙!”

下意识地和来人对上视线的自己从那眼神交汇中宛如被击中了一般,

“宽……”

不知为何自然而然地对方的名字就从唇边溢出。明明外表和声音都并不一样,但是却知道那是他。

也许是灵魂的低语。

回过神来的时候宽已经扑上来抱住了自己。明明是几乎令人畏惧的距离和突然,明明直到刚才还那样不安,他的体温和触感却仿佛魔法一样将温暖渗进了心底,顺从本能抬起却还在畏缩着的双手也在难以言喻的巨大安心感下回环上了他。对那份温暖依赖留恋到甚至分开的时候竟有了些许不舍,然后迅速将这些感情压到心底来笑着回应宽的关切。

事后想来的话,那时宽大概是扔下手上的事情急急忙忙地为自己而赶过来的吧。

顺理成章地宽成了自己在图书馆的引导役。跟在宽半步身后在图书馆里漫步,听着他简单却细致的说明时最大的感想是宽真是一点也没变啊,很是奇怪地从中逐渐产生了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感。好像被宽注意到了自己的走神而询问般地看向自己时,不加掩饰地说出感想后,宽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而眼里却带着柔和的笑意,

“当然的吧。”

这么理所当然似的宣告。那让我不禁觉得,这一切、甚至这个世界的存在都变得所当然了一般。

“……比起这个,你有好好在听…的吧?”

“诶~?但是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马上再问宽就好了嘛~”

我摆出嫌麻烦的样子,悄悄把一种奇妙的、兴高采烈的自信压在话底。

 

稍微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慢慢可以冷静地思考自己所处的状态了。转生、侵蚀者、潜书……逐渐接受了这些概念的我,将之作为工作来对待的话,便也并不是非得立马就得出自己的结论和答案不可。只是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的话,从自己的性格出发,就无论如何都会去思考存在于此的意义。

前世——因为是转生嘛,姑且就这么称呼吧——的记忆留存着,但自然地,并非所有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有些事情也缺乏真实感。有时也会有仿佛现在的自己置身梦境、或是自己只是窥探了一个名为芥川龙之介的人的人生的感觉。陷入苦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只是和前世——嗯,如果记忆是真实的话,和前世相比现在自己的情况大概要好上太多。生活也是,精神状态也是。既没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生活上也没有太大的压力;除此之外图书馆里有大量令人颇感兴趣的藏书,自己也以这种存在形式而不可思议地能和敬爱的老师、尊重的前辈、亲密的友人、有趣的后辈们交流。作为一个喜欢文学的人来说大概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吧。

而这些和自己同样的存在,也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真实感。

就连时而感到暧昧不明的记忆,如果换个角度将它彻底当做别人的人生的话,观察其中的人物行动也变成了一件稍显有趣的事情。想不起来的部分就用理性去推断登场人物的行动,想起来的时候再核对自己和“作者”的想法是否一致。虽然是自己的人生,却像是看小说似的呢。

只不过在这之中,有一件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也无法用理性推出结论的事。

 

我觉得自己对宽比以前还要依赖。曾经偶然想到难道这就是雏鸟情结吗而苦笑出来过。

当然我认为宽的过分可靠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哦。

大大小小的事情,买甜点、一起散步、甚至写信拜托他瞒着司书帮我买烟,无论是我怎样的无理要求,宽都会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一样应允下来。几乎给我一种只要开口宽就会答应的错觉。虽然也被山本桑吐槽过“你也太宠芥川一点了吧”,但宽只是皱着眉回答“会吗?”,似乎真的很困惑的样子。最开始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不安和顾虑,但宽的存在感对我来说真是太过熟悉而可靠了,不知不觉间就很快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甚至无意识地放纵自己对他撒起娇来……能意识到这一点,看来我多少还是比宽更有自觉一些呢。

啊,但是时不时地来帮我整理房间什么的,明明我都说了不需要的……

依赖、亲切、眷念、感激,也许还有些别的什么,我也难以将之名状。我觉得将感情干净利落地切块归类本身就是不可能之事,因而也不会去做无谓的尝试;只是偶尔会想难道自己在此之上还想要求些别的什么吗。人也真是欲念深厚的生物啊。

难道是恋爱——开玩笑般地和自己这么说过。但,大概不是这样的——至少、不是世间通常意义上的。也许还要在此之上——冒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未免有些吓到自己,却也没能得到更清晰的答案。

爱照顾人的宽和图书馆的大家关系自然很好,亲近的友人除了自己亦有他人。看着直木桑和宽毫无顾忌地对话的时候,心底也会浮现出一点小小的嫉妒,但更多的感情却是羡慕。能那样自然、如同过去一般地对话呢,明明自己甚至偶尔会连自己的存在都觉得飘忽不定。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在别人的眼中自己和宽看起来也是那样,于是这种感情也很快释然。

是的。当自己脱离对话、看着宽在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有自己并不真实存在的错觉。像是浮在空气之中安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一样。但每当宽将视线转向这边,感觉到那双深红色的瞳眸捕捉到自己的存在的时候,却又会像回过神一样重新置身于这个世界。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会有和我类似的感觉——不,也许只有我吧。

对未来、朦胧的不安——

今生也几度浮现在脑海中的语句。也许我把这份不安的消解,比起其他人、更多地寄托在了宽的身上吧。他对我来说,未免是过于重要的存在了。

每当意识到这一点,那个回忆不起亦寻找不到答案的疑问都会重新浮现,反复几度甚至有缠绕心脏的错觉。我、到底——

 

* * *

 

第一次进行有碍书的潜书之前,在走廊被宽从身后叫住了。急匆匆的宽因跑得过度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扶着我的肩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我。

“把这个……带在身上。”

是一块菱形的红色宝石。虽然是红色,但是和宽的瞳色不同的紫红。还未及出口发问,宽就继续说了下去。

“呼——还想着可能赶不及了。嘛,虽然觉得山本在的话大概没什么问题,直木那家伙看起来那样但也其实很强……解释起来会有点长,总之,把这个带在身上。”

说着宽不容抗拒一般地将宝石递近我。这么说来宽似乎一直很在意我初次有碍书潜书因工作不能陪我同行的事。这个东西难道是什么御守之类的吗。我抬手接过,正在这时背后传来呼唤。

“喂芥川——差不多要走了哦——”

是要一起同行的直木桑。已经直起身的宽拍了拍我的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一路小心。回见。”

“嗯。我去去就回。回见。”

我这才来得及在这场匆忙的对话中说出第一句话,微微抓紧了手中带有温度的宝石。然后在宽的注视下小跑到即将一起潜书的同伴们身边。

“宽(ヒロシ)那家伙,不会在说我的坏话吧?”直木桑眯着眼睛盯着我来的方向,“嘛……特地跑来就为了说两句坏话,大概也不至——喂芥川你在笑什么!?难不成宽那家伙真的说了我什么!?”

“抱歉抱歉,”我实在没忍住,继续带着笑意说,“那个啊,算是坏话吗……”

虽然以前就和直木桑认识,不过并没有太多来往所以不那么熟悉;结果转世醒来自己和直木桑已经是被并称“双赏老师”的关系——嘛,虽然这也是宽的原因。在图书馆接触的机会算是不少,熟悉了之后觉得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真的说了啊!!!”

我正打算把宽交给我的东西收起来,另一边的山本桑注意到了。

“啊啊,贤者之石吗。原来如此,菊池就是为了给你这个才特意过来的吧。”

“贤者之石…?”

我复述了一遍这个在炼金术相关的书籍上看到过的词,将视线落回紫红色的宝石上。

“是御守一类的东西吗?宽好像有些担心我的样子,不过御守什么的有点不像是他的风格呢。”我笑着这么补了一句。

“嘛……说是御守的话也算是?不过这东西啊,是有实际作用的哦。”

直木桑直击核心地这么概括之后,山本桑为我解释了起来。

“简单来说,带着贤者之石的话可以抵消一次死亡哦。……虽然现在是叫绝笔就是了。最近图书馆相当缺少这资源呢,该说真不愧是菊池吗……明明为防万一今天安排的也是简单的任务,他也真是爱操心呢。”

“昨天也狠狠威胁了我哦?‘龙的事就拜托你了哦。如果受了一点伤,这个月的零食费就没了’这么过分的家伙居然也存在的吗!”

“直木,零食费什么的,本来就是菊池白给你的吧。”

“直木桑,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呢。”

“不这里你们显然应该接话下去吐槽宽的吧!”

在笑谈间我压下胸中微妙的悸动,将贤者之石收进靠近心脏的位置。

 

* * *

 

“嗯,很好吃哦。”

生日的当天被宽约出图书馆,在颇有格调的咖啡馆请自己吃甜品。因为是自己的生日大概也猜到会有些什么了,这种做法确实很是宽的风格。直木桑也一并前来,给对话增添了很多突发奇想的乐趣。

“变得能毫无顾忌地吃甜品吃个饱,真是一件开心的事呢。”

我笑着对宽这么说了之后,宽也十分开心似的露出笑容。

“是吧?我想让你,一点点地品尝像这样小小的乐趣啊。”

一句看似随意的话语,却重重地蹭过心弦。

对未来、朦胧的不安——

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浮现起了这一语句。

真的、自己也不知为何。

和飘忽不定的自己相反,宽总是真实的。宽总是那样真真正正结结实实地活着,他充满人类感的生活,以前也、今生也,让我无法抑制地被吸引,让我忍不住想要依赖。

而这样的宽的话语,在我听来,几乎像是要把小小的真实送进我的生命的宣告。

宽大概、不、一定在我终结了自己的生命之后,看到过我留下的那句文字吧。我并不认为宽有所针对,但是——

也许这就是他日常所想。

而也许这能拯救自己也说不定。

宽……、真是的——

所以、我才——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担心哦。多亏了你们,我已经足够享受着了。”

掩饰着内心的动摇,我直视着宽,安静地这么说道。

“真的吗?龙可是连我们也会顾虑啊。”

这么说着的宽挑起一边的眉毛,露出一个带着点玩笑的责备的苦笑。这少有的表情出现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可爱。

虽然我的话语完全出自真心,但宽的目光似乎依旧能看破真心后未曾说出的更深的心情一般,令我有些目眩。幸好此前似乎一直在研究菜单的直木桑此时插进了话题。

“呐宽,下一个我们点这个吧。奶油苏打!”

“直木倒是给我稍微顾虑点啊!”

我找到机会,借口买烟暂时离席。虽然宽表示可以随便拜托谁买来,不过我以打算一并去买信纸顺利推脱了。……虽然也不是谎言。

想要、向宽传达一点什么。

虽然因为是自己,大概又是并不能写尽欲言之物就浅浅搁笔吧。

何况自己的心情还混乱着。既然自己也未能名状之物甚多,那将其传达自然也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想要向宽传达一点什么。即使是一点点也好、将自己的心情——

 

在那之后无意在街上看到了太宰君、无意得知宽和直木桑约自己的咖啡馆只是生日惊喜——估计主要策划人大概也有宽吧——的一环、决定追加写给全员份的短信,就是后话了。

这样的话,给宽的也可以不那么显眼了呢。

浮现这一想法时感到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于这样的自己一边无可奈何,一边却有些自暴自弃的绝望。

所以,我到底——

回到咖啡馆突然说出自己要写东西时温柔地表示尽管去做的宽也好、晚宴开始时笑着把有些畏缩的自己推到房间中央的宽也好、此后为了不打扰自己接受别人庆祝而只是远远地在吧台看着自己的宽也好。

无论何时都好好地注视着我的、比起我还从我的角度出发为我考虑的宽。

正因为是这样的宽,我才——

明明刚刚共度了一个下午却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件很过分的事情吧,但我其实比起怎样的宴席,都更想要、你的陪伴。

——我才会,这样渴望。

 

* * *

 

“芥川老师,请再坚持一下!”

回忆不起,也想不出答案。

和宽待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会想起,离开宽的时候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越是意识到宽对自己的意义,就越是无法不去在意。

越是深切地渴望宽,就越是无法不去追寻答案。

头晕。头痛。冰冷。绝望。憎恶。害怕。自暴自弃。负面的情感在身体里满溢、翻腾。

“芥川丧失了!?”

啊啊……我丧失了吗。怪不得。

这么说来好像是这样呢。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果然那个潜书难度有点太勉强了吗。

也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丧失。这次也睡一觉就好了吧。

回忆起来的话前几次的丧失,宽都陪在自己身边。相当困难的任务,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几乎难以支撑了,宽明明侵蚀度比我还高,却还能保持清醒架着我一路送到补修室。虽然他的伤势本来也得去。真是的,真是羡慕精神安定的宽啊。

为什么、连这种时候也——

“芥川,已经没事了,安心吧。”

好像有人在和自己说些什么。但是意识已经无法清晰地分辨出那是谁、在说什么了。头晕。视界也模糊不清。还有好痛。

总感觉这次的丧失比之前都更加严重。为什么呢,是因为这次身边不是宽的体温,还是因为自己最近的精神过于松散、让侵蚀者有机可乘了呢。

似乎被放到了床上。平躺的姿势使得直到刚才为止的血液循环速度改变,头晕愈发严重了。

幻觉。

有什么声音响了。然后世界安静了下来。无法分辨。手腕——或者手的哪里有冰凉的触感,像是液体。是点滴吗。那也许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吧。

幻觉。眼前一片混乱。

世界重新逐渐嘈杂起来。

费了很大的劲去听。

发现那是自己的声音。

幻觉。

齿轮。

齿轮。在转动。

“!”

心脏像是猛地被揪紧,一瞬间呼吸都十分困难。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明明转生之后还一次也没有看到过。好可怕。

心中的哪里有个自己在冰冷地嘲笑自己。

冰冷地说着,还没有习惯吗。

明明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是以自行终结生命的方式。

快慰地接受结局如何。

昏昏沉沉。

对时间的观感已经彻底丧失了。

昏昏沉沉。

好痛。好难受。齿轮在转动。

啊,不行了。

想死。

想死。

想死。

自己来终结也可以。总之想死。

但是,好害怕。

好害怕啊。

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怎么可能做得到。

想死。

好害怕。

想死。

至少,不要让我一个人——

想死。

谁来——

想死。

谁来——陪我——

想死。

啊啊,是的。畏惧于一个人结束生命的自己,诱惑了妻子的朋友——

想死。

但是,被逃掉了。

想死。

啊啊,是的。无路可走精神崩溃的自己,甚至哀求了同性的友人——

想死。

但是,被冰冷地拒绝了。

昏迷。半醒。再度昏迷。再度蒙眬。

想死。

好可怕。好可怕。没有办法了。已经没有办法了。

想死。

没有人可以、没有人来——有谁来、有谁来——

想死。

——宽。

仿若在安静地沸腾的死水中落下一颗小石,以心脏为中心涟漪泛遍全身。

宽。

宽……宽。

只要开口宽就会答应。

宽。宽。宽。

啊啊,是的。那个问题——

想不起来、却也思考不出答案的。

我到底——

我明明知道你在那里。

我明明知道,你一定会回应。

我明明知道,只要我伸出手去,你就一定会紧紧抓住。

我明明知道,如果是你。如果是你。

也许、有可能——

在我决意自杀后直到真正自杀前的、漫长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为什么,我——

我神经衰弱到性格怯懦。我决意死亡而极端恐惧。我甚至诱惑了妻子的朋友,被逃掉了;我甚至哀求了同性的友人,被冰冷地拒绝了。为什么,我——

在漫长的一年多死亡沉浮的挣扎之中,我怎么能忍得住巨大的甜美的诱惑,我为何没有恶魔般的低语下动摇,“向宽……”,哪怕一次、哪怕一次——

哪怕一次、我到底为什么、唯独没有向你——

我最好的亲友——

我最依赖的人——

我的英雄——

宽,向你——

——伸出手去?

头痛似乎有所缓解。无尽的沉默的绝望淹没了我。

回忆不起那个原因。也推测不出那个原因。

越是意识到你对我的意义,就越是无法置之不理。

越是深切地渴望你,就越是无法不去追寻答案。

肯定、现在的我也是——

找不到答案的话,现在的我也无法前进。

昏昏沉沉。似乎醒来了,眼前却没有东西。似乎睡着了,意识却仍在活动。

也许是梦。混乱却清晰。

找不到答案。沉默的绝望。

好累。

好累。

如果能够陷入沉睡,也许就能切断意识哪怕一会儿。但是连这好像也不被允许。

啊啊,已经够了。有没有人能在我睡着的时候杀掉我呢。

在我睡着的时候、慈悲地杀掉我吧。这样、我就……

昏昏沉沉。

视界的一角似乎有暖黄色透入。

啊啊,视觉恢复一些了吗。现在已经傍晚了吗。

这么说来,上次丧失的时候补修差不多是在傍晚结束的呢。宽关切地在床边察看我的情况,刚醒不久的我说了想吃苹果后便帮我削起了苹果。而后十分自然地——宽大概是担心我身体不便,而我却真的是十分自然地——接受了宽将削成兔子的苹果一块一块喂给自己。

……为什么会又想起宽来呢。似曾相识的时间给了自己宽的气息也在身边的错觉吗。

宽——

我、为什么——

意识似乎清晰了一些。补修起作用了呢。我努力眨了几下眼睛,补修室的天花板勉强映入视野。床帘上似乎有着影子,大概是窗外的树——影子在动,外面也许有风。

我试图抬起没有打点滴的左手。没有力气所以抬不了太高。勉强凑到眼前,离脸的距离有些近,眼睛的焦距对不清晰。背景是带上了点暖黄色的天花板。

“宽……、能陪我、一起死吗?”

将这曾经在脑海中反复无数次的话语、这绝对不会对着本人说出来的话语,轻轻地,在这个没有人的时间与空间之中,试探性地,从唇齿间吐出。

听到的自己的声音是直接通过大脑传来的。听觉似乎还没有完全回复。大概也并没有真的发出了多少声音。

影子似乎停住了——这么说有些奇怪呢,应该是风停了。

我垂下手。

为什么没能向宽伸出手。也并非完全没有自己的推测。

因为不想给他再添更多的麻烦了所以不行。

因为决意要死所以不行。知道向宽伸手的话会被救的。

或者正因为是宽、所以不行。唯独不想让他受到自己过于负面的影响。

正因为是宽/最好的亲友/最依赖的人/我的英雄,所以不行。

但是无论哪个推测,都仿佛有所偏差的拼图片,放回整个拼图中时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协调。

在无法从记忆中唤起这个答案之前,是不是就要一直这样徘徊下去了呢。

一阵昏沉。时间过了多久了呢。

“我想让你,一点点地品尝像这样小小的乐趣啊。”

宽的这句话浮现在脑海。

也许,有宽在身边的话,我能够、活得下去。

宽令人安心的体温和触感。宽理所当然陪在我身边的样子。宽捕捉到我的存在的深红眼瞳。宽放心不下而为我送来的贤者之石。宽请我吃的超多的甜点。宽的红茶讲义。宽对我露出的、柔和的笑容。仅仅是转生之后,就已经有不止这些这些的,生命中一点点的小小的乐趣与幸福,像是星星点点的脆弱的花朵,在荒芜的灰色的大地之上,努力地占据着一席之地。

依赖也好、亲切也好、眷念也好、感激也好、恋慕也好、甚至共同赴死的请求也好,无论这份感情的体现形式具体如何,宽对我而言都是不可取代的重要存在。我需要他、我渴求他、我强烈地、对他——

“宽……喜欢你……”

低喃出这句话的同时,泪水从脸侧滑下。像是积压太久冲流而出一般,无法停止。

无法停止。

也许是呼吸不畅带来的轻微缺氧,也许是丧失回复过程中的必经起伏,也许是精神劳累——无论是什么,我合上眼帘感受到轻微的光影变化时,再次——也是这次丧失中最后一次——陷入了昏迷。

 

* * *

 

三月的末尾。

从丧失中恢复大概过了一个星期。今天宽邀我一起去庭院里散步——上次的丧失状态似乎相当惨烈,果然又让他担心了吧。这一周以来也因为天气原因几乎没怎么去过图书馆的庭院,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说不定还能碰到河童——大家好像管它叫谜之生物,但那无论怎么看就是河童嘛。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轻快地走下台阶。

和宽是直接约在庭院里见的。没有约定具体的地点……今天他似乎没有工作,那大概是在某个角落看书吧。我随意地游荡起来。

回想丧失时的情况,自己的记忆已经相当不清晰了。也许是因为过于痛苦而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也说不定。

唯一清晰地记着的,就是我依旧没有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这件事。

大概是由于身体状况好转,这一周内几乎没有怎么想起过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又会——

宽在这个世界之中,大概就是我和真实的联结。

如果有宽在身边的话,我大概,这次能够,活得下去吧。

我忍不住想要更多的他。为此,我不得不先解决自己的问题。

所以,一定又会——

微微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算了,眼下就好好享受这也许并不长久的安宁吧。

我如此决意。抬眼看的时候宽的身影已经映入了视野。这里是庭院的一条大道,两边栽种着整齐的树木,此刻正十分映衬季节地铺满着一片嫩绿色。宽坐在道路接近尽头的一侧长椅上,少见地并没有在看书,而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我轻快地打了招呼。

“宽——”

宽抬起头看向这边,确认到我的身影便站了起来。

“龙!……你来了啊。”

是熟悉的笑容。

晴朗的天空、新生的气息,加上宽就在身边,我的心情有些漂浮起来。

但是宽却稍微有些沉默。通常这时我们已经交换了好几句谈话了。

“宽……怎么了吗?”

“啊啊,抱歉。”注意到我的奇怪和在意,宽停下了脚步,正正面对着我,“那个…龙,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要对你说。”

我也停下脚步转向宽。原来并不是普通的散步吗。来自宽的少见的正式,我有些不安起来。

“怎么了……宽?”

庭院一角早开的樱花被风带起花瓣,从我们两人间飞舞而过。嫩绿色中穿插的几点淡粉,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龙。那个、怎么说……”

作为宽来说少见的吞吞吐吐。他移开视线——我几乎有了樱花瓣染上他脸颊的错觉——很快他像是下了决心似的重新直视我,坚定的深红色瞳眸吸引得我无法移开视线。

“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

大脑一片空白。连“诶”的口型都未能完全做出。世界的底部莫名开始模糊。

“那个……为了避免误会要说清楚。不是,不,不仅仅是作为朋友的——”

宽露出十分罕见的表情,似乎感到相当害羞的样子,但依旧没有移开视线。如果还有余裕的话此刻我大概会忍不住坏心眼地捉弄他问他“什么?”要求他再说一遍吧,可我——

“是作为恋人。”

宽认真而坚定地看着我,这样传达道。

而在我好好地把宽的这副表情刻在记忆深处之前,世界已经彻底模糊了。

“宽……”

除了他的名字,什么也无法发出来。

“龙…喂突然间怎么了…别哭啊……!”

原来,没有找到回答也可以。

就算看不清我也知道宽在慌乱地找有没有手帕或者纸巾一类的东西。很快他放弃了,凑近用大拇指指腹小心翼翼地擦过我的下眼睑。大量的泪水汇积在了宽的手指上。

而我,仿佛擦过眼睑的那些微的触感是整个世界的支撑一般,留恋地、却又胆怯地一动不动,小声呜咽着,只是任由泪水继续打湿宽的手指和我的脸颊。

其实,我甚至想要就这样扑进宽的怀里大哭出来,紧紧地抱着他,让泪水渗进他的肩膀。

但我一动不动。

但再一次地,在我伸出手向宽要更多之前,宽就主动给了我更多。宽无言地近前一步抱紧了我,将我埋入他的肩膀。

——我的英雄。

 

 

END

 

 

 

——————

 

一点补充

有几句台词特别想用日文写,拼命忍住了(w

但是果然想说出来一点点w

 

「寛……、僕と一緒に、死んでくれる?」

“宽……、能陪我、一起死吗?”

这句(日文版)其实是这篇同人的起点呢。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的。

 

「好きだ。付き合ってくれ」

因为付き合う在日语里会有歧义所以需要说清楚。

 

芥的生日特殊回想里,菊的那句台词我真的特别喜欢。

「俺はお前に、こういう小さな楽しみをのびのびと味わってもらいたい」

自己翻过来果然翻不出那个味道,呜(

 

 

——————

碎碎念后记

(并不推荐阅读hhhh

 

虽然自己觉得文中某个地方暗示挺明显的……是为了在逻辑上能说服自己选择的剧情安排。嘛,如果我哪天脑子抽了突然想写的话可能会有这篇的菊池side(笑(并不会写

 

文中芥川老师的疑问其实是我自己的疑问。我在看村松梢风写的芥自杀相关时,真的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个问题。嘛当然写同人的时候稍微处理了一下并不完全相同。

前几天在P站看到有人画这个相关的同人,真的惊到了……居然有人和我有类似的想法呢(虽然也有点不一样),该说是非常感动吗……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圈子啊。

看到芥的生日回想中菊的那句台词时不知为何脑海中马上浮现了ぼんやりした不安也是我自己的真实情况。

 

动笔写这篇同人的出发点大概类似于自救吧。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我扔着其他更早想好的脑洞不写直接跳来写这个的原因hhhh虽然写出来之后重点已经偏转并且十分模糊了hhhhhh

写到最后的时候也有“啊!除了最后两部分前面都是垃圾全都可以删掉!”的感觉(笑)

 

预警里也写了这篇个人理解非常多。其实这篇里两人的样子并不完全是我心中两人真正的样子,或者说我所写的只是我考虑的一种可能。选择写的这种可能上重叠了不少我自己的心情。我其实并不真正知道图书馆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子,我的内心对此没有答案。我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他们。

在文炼的世界里我通常沉浸于美好和治愈,但是如果要彻底想通文炼世界下他们对彼此的意义,我将不得不去思考这个世界的存在形式的意义——可能的答案之一就是这篇同人所写的样子。

 

觉得自己写得很烂。第一人称OOC到我自己都不想认(捂脸|||)

准备发之前重看一遍简单改一下的,但是因为觉得自己写的太烂了不愿意重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hhhh但是真正重看完的时候:……请你们一定要幸福啊!(泪)

 

嗯。请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后天朗读CD的新系列发售。

4月3日动画开播。

喜欢文炼的几乎每一天都很幸福。希望图书馆的大家都好好的。

 

 

那么,感谢你的阅读。

 

评论(16)

热度(455)

  1. 共5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